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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巍澜】除妖之鬼天师(下)

沿用之前《除妖》那篇的设定

是一个发生在镇魂令赵大人和龙子沈巍相遇之后的故事

前文见合集

(全文1W6,内有删减,完整版请移步老地方)


        据文书中所述,那对师徒将那个活人带走的地点,是在京城西郊一个叫虎岭的山上。那地方虽然叫虎岭,却并无虎豹藏匿其中,一座孤山生了不少松柏,若是下了雪,苍松翠柏和皑皑白雪更是相得益彰,便能引不少文人雅士在雪后初晴时前来赏玩。

        而被那对师徒掳走取了魂魄的,便是三天前结伴前来赛诗赏雪的一群文人其中之一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赵大人是上午时分从昆仑山骑着龙回的京城,看了卷宗之后,中午随便扒了两口饭,下午便带着沈巍出来,先去打听过了有关那个书生的消息,而后又用了一盏茶的功夫到了虎岭。

        今日虎岭还有个赛诗会。这帮人心也是大——赵大人一边腹诽一边跟着龙子一块儿爬到了半山腰。前面就是赛诗会现场,看样子虽然这里出过事,可仍有许多不知情的文人相聚于此。赵云澜见状心里有了打算——他让沈巍先藏于暗处,自己则仗着早年读过那点儿墨水混入其中,去探听些消息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然而整整一个下午过去,小赵大人零七八碎问到的不少,可真正与那师徒二人有关的消息却是半分也无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样一来便又耽误了半天时间,赵大人不由得暗道草率了,然而木已成舟,他哪怕再懊恼,也只好从长计议。

        恰逢天色将晚,一众文人饮得尽兴,也四散离去了。赵大人见状便也跟着往山下折返,谁料离开诗会后,他左右遍寻也不见那长虫的身影。

        ——龙呢?丢了?

        看样子并非遇险,而是有事先行离开。天寒地冻,赵云澜可不打算靠自己两条腿徒步二十里走回城里去,所以只得先到山下的茶棚饮一杯热茶,顺便等沈巍一道回家。

        一杯热茶尚未饮尽,茶棚里便来了师徒二人,二人不曾遮掩,单看身上道袍,也知道是天师子弟。只不过这两个彼此虽以师徒相称,可乍看之下年纪都不算大——那做师父的看样子也就二十多岁,而那个小徒弟则十七八,玄门天师在这个岁数,若非天赋异禀,基本都还在抄书入道,所以这两个人左看右看,怎么看都不像是有高深道行的。

        难不成瞎猫碰上死耗子了?——赵大人不由得忖度一番,一边想着,一边还借着饮茶的姿势,在暗中观察此二人——

 

        “多谢施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一进茶棚,为首那个师父模样的男人便找茶棚主人要了两碗热茶。二人落座之后的举动有些说不出的怪异,一个双手端着茶杯饮茶暖身,一个则以视线在茶棚内外来回逡巡。

        此时茶棚里的人并不多,客人除了那对师徒就只剩下赵云澜。

        而那四处留意的师父在见并无其他人之后,便暗自将赵令主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。赵云澜知道他打量,却不知这人打的是什么算盘,因而并未有何表态。

        过了一会儿,那年长些的忽然开了口,只不过一张嘴却有点像是江湖骗子的话术:

        “看这位小公子面相富贵,不似凡人,可恕在下直言,小公子还是莫要在外逗留,速速回家,三日内不宜外出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赵云澜一听这话——这不是个骗子套路么?合着自己白高兴一场——如此想着,他面色一沉,本不想再搭理的,可又怕错过,于是便顺势询问,“阁下何出此言?”

        对方听完他回答并未急于澄清,只打个哑谜,“此乃天机,不可直言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说这话时,那人还摆了摆手,仿佛真怕泄露了天机似的。

        赵大人自认对于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见得实在太多,见他还故弄玄虚,心里不由得冷笑。心里一合计,左右沈巍不来他也走不了,干脆拿这俩骗子解解闷儿算了。想到这儿,他便索性顺着那人的话术追问了句,“那大师可有破解之法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这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在下家中尚有八十岁老母需要养活,求大师救在下一命!”

        那人果然又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,赵云澜确信自己猜的不差。果然,待他求过之后,那大师父便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,摇摇头叹了口气,“罢了,既然得见,想来是道祖指引,在下阖该帮你化去这一劫。不知施主可否将生辰如实告知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那是自然,多谢师父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双方博弈,互相都当是对方上了钩。赵云澜闻言摆出一副惊喜的表情,不过暗地里倒是还留着点儿戒心——这二人若是骗子便罢了,若是真的,那有了本名和生辰,玄门中人能作的法施的术实在太多。所以他并没将真实生辰和盘托出,而是随口胡编了一个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晚辈乃是壬戌年九月十八的生辰——”

        因着满脑子都是被掳走的那人的生辰,所以他自己编的时候,也编了一个差不离的。然而他话说了一半,那师父眼底却似是有了喜色,于是赵大人干脆把出生的时辰编得更离谱一些。

        “——时辰是卯时三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四阴之人,比先前那个被掳走的书生还多了一阴。这要是那对用生魂修炼的歹徒听了,只怕鼻涕泡都能乐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 然而那骗子却并未变了颜色,只匆匆放下茶碗走上近前与赵云澜同桌,用极小的声音同他细语:“施主这命格惊奇,若不作法,只怕今日便有一劫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那接下来是不是该要自己破财了?

        既然不是恶徒,那一切都好办了。赵云澜索性奉陪到底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什么?!大师救命!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施主莫要惊慌,可将此物戴于身上,遇到劫数自会救你一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一边说着,男人招了招手,让小徒弟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递给他。

        ——果然是个卖假法器的。

        赵云澜心说就您俩人这点儿骗术,能骗着人都活见了鬼了,看在做戏做全套的份儿上,他抬手接过了对方递出的东西。

        那玉看上去冰冷,可拿在手里却是温热的,而且不光温热,这股暖意似乎还沿着掌心一直熨帖到心头,令人不由得对那小徒弟心生好感。

        ——等等,好感?

        “其实公子若是实在害怕,不如和我们一道,先将今日灾祸避过,再做旁的打算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小徒弟看着他,说话声音令赵云澜只觉得如沐春风,下意识便点了头,“也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——好什么好,我不是要等……谁来着?

        “也好”两个字说完之后,赵令主心里又觉得不妥,可一时又不知是哪里不妥,总觉得自己似乎应该是要等什么人,可好像又没要等。好像自己旁的事都记不得了,只想着要和这对师徒去避那不知为何的灾祸。

        ——等等,这可不妙。

        ——我靠这俩人难不成还真不是对儿骗子,而是那……?

        依照之前对那对天师师徒的防备,但凡这俩人稍微像模像样一点儿,赵云澜都不会轻易上这种恶当。

        可事儿坏就坏在这俩人是真不像正经天师啊。

        ——不是,小七一个未经世事的狐狸也就罢了,一个书生,那么大个人了,居然被这么两句给忽悠跑了?谁家的学生,这不给先生丢人的么?

        赵云澜一边着急忙慌试着解开咒法,一边只顾着埋怨书生,丝毫不提自己也中招的事儿。只不过不提归不提,回忆起自己刚刚还劲儿劲儿的憋着怎么教育教育这俩傻骗子,他也觉得自己好像才是那个失了智的傻子。

        好在怀里揣着明鉴傍身,虽然一时中了阴招,他却并没有完全被控制。片刻之后,他的神志便清楚了,而清楚过后,赵大人心里反倒有几分开心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可不是想什么来什么么?他正愁找不到这俩呢,俩人自己送上门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出于信任自己和那条虽然目前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的长虫,赵云澜根本不担心自己会深陷泥潭。那俩人自己送上门,他便索性将计就计,跟着那对师徒离开。

        而当他孤身一人深入虎穴,才发现那对师徒的目的地,其实是虎岭上的一座山庄之中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到了山庄,那二人似乎早有默契,年长些的先行离开,小徒弟则带着赵大人到了一间客房之中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公子先在此安歇,若是担心,晚些时候我便来陪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小徒弟是凑到他近前说的,说话时轻声细语,赵云澜知道自己应该有所抗拒的,可不知怎的,乍一听来竟然有些心猿意马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呃,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看样子这人是修习了蛊惑人心的邪术。

        怕小徒弟起戒心,赵云澜佯装被蛊,直勾勾地看着对方,再木讷地点了点头。待那小徒弟离去之后,方才起身四下观察。

        平日里不细看还不曾察觉,不过今日一路随二人上了山,赵云澜才发现不对——依照玄门中的说法,此地孤峰一座,山下环水、雾霭重重,东西不相顾,上下不可及,阴气极盛,是灵兽真龙被困于此也无从依凭的大煞之地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此地竟是擒龙嶂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赵云澜来到京城三年,却也不曾注意过京郊虎岭居然是这样一处所在,更不知这山上何时多出一处庄园来。

        不过说是庄园,其实这地方实在不像是人住的。看其格局错落,像是有意引山阴水北之气入局,所以比起活人住所,此地倒更像是一栋阴宅。

        如此看来,赵大人不禁思忖——他自己报了个阴年阴月的八字,而后又被带回了一座阴宅,若说那师徒二人同鬼没甚的关系,那赵云澜可真是不信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来是鬼天师,怪不得就只是为了修炼,也能对一个幼崽下如此狠手。”

 

        所谓鬼天师,其实祖上和天师同出一脉。

        天师玄门修道并非坦途,而鬼天师的祖师其实就是早年玄门之中那些活着没能得道,死后心有不甘,起了歪心思的人。他们以邪术邪法辅以玄门秘术,最终以死人魂魄,修得了这样不伦不类的法门。

        因为自身修炼的本就是邪法,所以鬼天师虽然叫“天师”可却鲜有再讲除魔卫道的。所有为了保护人和妖之间平衡的修炼禁忌,对于鬼天师而言便如同虚设,所以才会出现此二人先将狐妖幼崽的内丹夺走,又取活人魂魄修炼的事情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小心翼翼将周围巡查一番,赵云澜发现此庄园的布局还不止是阴宅那么简单。此地阴气鼎盛,那两个鬼天师先得到了小七的内丹,又取了生人的魂魄,想来是打算将炼化妖兽内丹的法阵也设在此地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府内的铺陈似是有些机巧——赵大人虽然从小因为命格不济而无法修习高深术法,可玄门典籍却并不曾少学半分,机关风水各个派系也都有所涉猎。今日那二人虽然只将他带进了院门,可他仅从院门口到此间住所的这半边格局,便已看出了这整栋宅院里阵法将阴气聚集所去往的地方。

        阵法尚在,看来内丹此刻还在二人手中——赵云澜思忖着。如果他能找到这二人的炼化所在,那么便能取回小七的内丹,或许还能救回那文人的生魂也说不定。

        如此一琢磨,赵云澜便不打算等那蛊惑人心的小徒弟再来,于是掐指念诀,留了个纸人傀儡装成自己已睡着的样子在屋里,而他本尊则屏气飞身上了屋檐,沿着阴气流向去往汇聚之地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处宅院地处偏僻,规模可是不小。生怕打草惊蛇,赵令主一路多加了小心,脚程也因此并不算快。他用了将近半个时辰才避过鬼天师所设下的重重机关到了阵眼,然而到了之后,却发现那里地上什么符咒都没有,只有一间普普通通的书房。

        ——看来若不在屋内,便是在地下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为了避过门口设下的傀儡,赵令主又费了好一番功夫。

        不过如此设防,看样子自己是找对地方了——他一边暗道,一边摸索着进入屋内,发现一切似乎都变得简单了起来——书房内陈设十分平常,几乎一眼就能看清全貌,只可惜那师徒俩百密一疏,如此干净整齐的书房,书桌上空空荡荡,书架上的一层有个两本书宽窄的缺口,被人草草以障眼法遮挡着。这在普通人眼中或许并不算什么蹊跷,可若是看破了障眼法,便知这其中必有古怪。

        ——看样子,那二人才刚使用过机关,并未来得及细做掩饰。

        赵云澜见状轻身上前,伸手去寻那书架上的机关,果然那障眼法正是为了遮挡机关所设,只是看穿不难,要破解却费了一番功夫,赵令主又不愿意弄出声音,于是只好慢慢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不然就是兑水向西,离火为上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将自己所学过的机关术挨个儿在这机关上面试了一遍,也搭着他会的实在有点儿多,试出答案时已然又过去了许久。

        总算是试出来了——他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,只是气还没出尽,便又像是想起了什么,一把闷住自己的口鼻,这才没有惊动院外的人偶傀儡。

        机关破解之后,墙上那副道祖画像后面便显露出一条通道来。那通道向下延伸,一眼只能看到拐角,其他的却还是什么也看不见。

        ——下不下?

        赵云澜有些犹豫,谨慎起见,他掂量了一下自己的道行,又看了看外面——那长虫看来是指望不上了,为了救小七和生魂,他只能硬着头皮自己走这一遭。

        !

        人进入通道之后,背后石壁的入口便合拢了。这下连退路都无,赵云澜心说看样子自己此刻即便后悔想走,也只能往前。

        不过反正他也不打算退却就是了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好在黑漆漆的通道内,并无更多机关。赵云澜沿着通道一直向下,走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,前面便见了光亮。

        有了光亮便可能有人在,所以他并未急于继续,而是躲在暗处稍作观察,在确认听不到人声之后,才屏气向前,绕过最后一个转角,终于见到了光亮的来源。

        那是一颗夜明珠,放在一间石室的角落,照亮了大半个石室。石室的门半敞着,光线也因此从门口穿了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 从入口看过去,那石室的空间并不大,不过因其内的陈设也不多,所以显得有些空旷。而此刻从赵云澜所站的位置向里,只能看到一张床榻的边角以及一口木箱,木箱的盖子敞着,内里的东西却看不真切,而若想再看清些,便不得不进入石室之中。

        赵云澜并不打算贸贸然走进石室内。不过此刻他距离石室已经很近了,虽然人未进入其中,可凭借内力,依稀能听到里面的声音传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师父——”

        ——那两人怕不是在修炼?

        他藏于石室外,闻言聚精会神想听个真切,可继续听下去才发现这声音不对劲——那言语断断续续的没个整话,而且还夹杂了令人不由得想歪的……“那种”喘息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起初听到石室内有喘息声的时候,赵云澜暗道难不成是自己龌龊了?可当那石室内的喘息变成了嗯嗯啊啊的叫嚷时,他就是再傻也懂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——合着这还是对公鸳鸯。

        ——说好的修炼呢,你俩怎么抓完人回来又不干正事儿呢?

        以为能揪到二人破绽,结果被迫躲在门口听人墙根的赵大人不由得在心里抱怨了两句。

        不过这样也好,这下他在短时间之内应该是不会被那颠鸾倒凤的两个人发现了。随着里面的动静愈发激烈,他索性大着胆子绕过拐角,瞄了一下石室的内里陈设。

        ——是阵眼。

        只瞄了一眼,赵大人便确认了石室中央就是整栋宅院阴气汇聚的所在。虽然看不到阵法全貌,不过那里有个石台,而石台之上有一只锦盒,锦盒外虽然并未透出妖气,可但从此间布局来推断,那盒里装着的,很有可能就是小七的内丹。

        ——看来之后得想个办法把二人引开,再来把内丹带走。

        一见内丹所在,赵云澜终于放下心来。可就在他分神的功夫,屋内二人却忽然停下了动静,赵大人听见有衣袍抖动的声音,赶忙退至暗处,而后便见那小徒弟披着衣袍出来张望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没人,师父你多心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不对,确实有生人气息,你再去看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听他这意思,倒像是自己失策,险些被那师父察觉。小赵大人见状更加了十二万分小心,他匆匆后退,可那徒弟也是个听话的,披上衣袍便一路从石室向外查看,好像要把整个通道都检查一遍似的。

        ——糟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赵大人只觉得不妙。他从画像后的入口进来,一路上只发现了这一条通路,而刚刚进来时,通往书房的出口就已然关闭,若是那小徒弟锲而不舍,自己被他发现恐怕只是早晚的问题。

        其实若是真打起来,赵云澜倒是不怕的,可他却担心一旦打草惊蛇,再想找回小七的内丹只怕是难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——看来还是得赌。

        想到这儿,他不由得将手伸向怀中,想赌一把自己用术法,能否困住那个出来查探的徒弟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什么人?”

        说时迟那时快,小徒弟走过转角,看到了赵云澜的一片衣袂。而与此同时,赵大人只觉得自己脚下一空,一个不慎,整个人便掉了下去。

        “?!”

        他没想到脚下会空,因为生怕自己被困于地下,赵云澜在触到坑底的一瞬间便用了轻功向上跃起。然而待到他飞身之后,却发现自己跳了还没二尺手就碰到了顶,头因为用力过猛磕在天花板的石头上,眼前冒了一阵金星,紧接着便再摔了下来。好在他跳得也并不算高,再加上摔下来的时候,仿佛被人隔空接住,才又落在地上,所以除了头顶磕了个包,并没有再受伤。

        不过,他倒是才注意到,这地下居然还困了个人在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沈巍?你怎么在这儿?”

        他下意识开口询问,不过问过之后,倒也没计较这长虫是怎么找到这里的。见到自家人在,心里总是要放松些的,于是他问完也没等对方回答,便起身向那人走去。可是走了没两步,沈巍却突然把他喝止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唔,你先别过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这是……怎么了?”

        听他声音沙哑,赵云澜不禁心下疑惑,脚步暂时也停下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因为身处地下暗室,周围没有一丝亮光,他也无法凭借眼睛去判断沈巍情况,可对方在说完刚刚那一句之后又没了声息,这让赵云澜愈发不解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沈巍?”他还欲再问,对方又没有回应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。赵大人一边想着,再不听对方劝阻,执意上前。石室空间本就不太大,他三两步凑近之后,脚下便碰到一人,碰到之后他便试探着唤了一声,可在他喊了对方的同时,从那人口中也传出一声闷哼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呼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呃,你怎么了?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刚刚还当是对方受了伤,可听这一声却不像是受伤的意思。匆匆掐指念诀之后,他们二人周遭便有了光亮,而等赵大人在有了光之后再看,才发现这人呼吸急促、面色潮红,哪里是虚弱之相,分明是发了春。

        ???

        虽然第一反应是这长虫很可能被人算计了,不过赵云澜心里还是不由得感叹了一句——今儿这是老天打算给他什么暗示么?要不然怎么他就办个案,当事的和帮忙的一个两个都跟那档子事儿扯上联系?

        抱怨归抱怨,他又不能将自家糟了暗算的长虫弃之不理。可他就算想帮忙,这事儿他也帮不上什么,思来想去还是只好又硬着头皮捻了个清心咒,将冰凉的手掌抵在长虫头顶。过了一会儿,那人潮红的面色才渐渐淡了去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怎么回事儿?能动了么?”

        赵大人见他清醒了,如此一边说着,一边将手从对方额头移开。沈巍虽然因为受了清心咒,所以整个龙清醒了不少,可是当那手掌离开的时候,还是没忍住凑了上去。只可惜他还没碰到对方,就回过了神,自己止住了动作。听赵云澜问了,便点了点头,而后虽然想抬手施法先和对方离开此地,却发现自己在此阴气汇聚之地逗留了太久,实在虚弱,如今连最简单的传送术都用不了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不行,此地阴气太重,我什么法术都用不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赵云澜一听不由得皱起眉头,看样子这地形被称作擒龙嶂不是没有原因的,阴气凝聚之地,人族因为阴阳调和尚有施术的法门,可越是集天地之灵的灵兽真龙,恐怕越是无能为力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那你先忍一忍,我想办法带你先离开此地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如果是阴气汇聚的缘故,那离开阵眼应该就会好些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为了尽快离开,他不得不先将沈巍留在一旁,自己起身用术法照明四下看了,才发现如果有光,这地方出口的禁制其实倒不难破解。

        ——还好,不过是障眼法罢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见此情形,他回到沈巍身边,用手指了指二人上方,“一会儿我先去把障眼法破了,然后再带你上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听他说完,沈巍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    交代完这些,赵云澜遂先撤了照明用的法术。四周虽然因此而蓦的暗了下来,可好在他还记得那障眼法的关键所在。因为周遭灵气实在匮乏,沈巍不得已只能倚在一旁,三千年龙生里他并不是没有过与此同样的虚弱时刻,可在漫长的时光中,明知他虚弱,却仍能毫无保留在他身旁护着他的,除了这个人类再没有其他人。

        ——他只是个羸弱的人族。

        沈巍默默阖目,尝试着平复自己那颗突然生出几分悸动的心。

        如果是人的话,如果自己也是一个人族的话……

        这般假想的念头中带着冲动与放肆,只可惜答案还未破土萌芽,就被暂且先搁置到了一边。

        在他眼前,这个兀自要护着他的羸弱人类已经从怀中抽出一枚符纸。以他心口精血为引,符纸与其相碰的一刹那,障眼法骤然失效,出口便显露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走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赵云澜顾不得自己衣衫狼狈,一手架起沈巍,而后施展轻功,跃起的同时,用另一只手猛地破开了出口处伪装成石壁的木门。事已至此,他根本无心去在意此举是否为那对师徒发现。但从洞中情形来看,那二人似乎已然从石室内离去,不见了踪影。

        见状,赵云澜先将尚处在虚弱之中的沈巍放在依旧封闭的通道出口,而后自己起身打算再折返回去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那俩人不在,你先在这儿缓缓,我回去拿内丹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说着便要往回走,可人还未离去,手便被捉住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内丹在我这儿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沈巍说着,从怀里掏出一物。凭借气息与小七身上一般无二的气息,赵云澜便知这才是被夺走的那颗狐族内丹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下午与你分别之后,我察觉到这上面微弱的妖气,之后就找到了这里。可单找到这处密道便已然花了我许多工夫。而找到内丹之后,那里的阵法突然生效,阴气汇聚,将我困在了刚刚的陷阱之中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之后受了内丹影响,我逐渐失去意识,直到察觉到你被追赶,无意之间贸然将你也拉进了陷阱之中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没能去和你汇合,抱歉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沈巍尚在虚弱之中,说完这些已经有些气力不济。

        赵云澜哪儿会跟他计较这个,听他如此恳切,自己反倒有些哭笑不得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嗨,那哪儿算什么大事儿,你没事就好,既然不需要去娶内丹,那你再缓缓,我研究研究该如何从这儿出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小赵大人说着,还抬手“哥俩儿好”似的拍了拍真龙的肩膀。既然有了内丹,他便打消了再回去的念头,可不知为何,他总觉得这内丹有些奇怪,而且每多看一眼,便会让人从心底多生出几分怪异的感觉来。

        ——怎么忽然觉得这长虫有几分好看?

        ——我在胡思乱想些什么玩意?

        ——我想要他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呃,我怎么感觉……也有点怪。”眼见着乱七八糟的念头有些止不住,赵云澜赶忙开口求助。

        沈巍见状后知后觉,将内丹收起来。“大概因为是狐族内丹的缘故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赵云澜待沈巍将内丹收回,便如蒙大赦般别开视线,好在他只是看过内丹,却并不曾触碰,所以虽然被影响了,可没了内丹之后,先前怪异的想法便就此烟消云散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不再胡思乱想的小赵大人重新内省了一下,虽然他依旧觉得长虫比这世间太多人都要好看得多,可他心里总算是没再冒出想把对方拆吃入腹的邪念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难不成你会这样,也是因为小七的内丹?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就说嘛,人家普通长虫冬天都是冬眠,哪儿会有大冬天闹春的,害得他刚才还以为真就龙性本淫,险些冤枉了对方。

        果然,沈巍赧然点了点头,“此地阴气太重,令我有些虚弱,加上妖丹蛊惑,所以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说话的功夫,他面色又显出潮红来。

        能看得出,即便是现在,沈巍也并非全然无碍的状态。

        果然,这话说完还没一会儿,那长虫又有些神志不清。

        看来整座书房都是阴气汇聚所在,想让沈巍恢复,如果一时无法逃出生天,就只有先去破了阵眼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总这样儿也不是个事儿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看着对方面色潮红呼吸急促,赵云澜不由得有些焦急。他的修为有限,清心咒对人用多了效果越来越差,对龙估计也是如此。可他要去破阵,总不能放任长虫发春不管,所以思来想去,只能想出一个主意来。

        ——他虽然也会受此物影响,可从多少应该比一个法术都用不出来的沈巍要好一些吧。

        如此想着,他索性从对方怀里取走了内丹。

        没想到此物到了手中反而不如刚才看着蛊惑——赵云澜一时拿在手里只觉得自己似乎并无大碍,索性就揣进怀中,之后又用了一次清心咒,好让自家长虫更清醒些。

        殊不知,若不是这内丹润物无声,又怎么能如此简单便蛊了沈巍这条真龙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这又一道清心咒下去,那龙子的神志便再度清醒了几分。赵云澜见他醒来只顾着出路,忘了提内丹的事儿,抬手指了指通道尽头,“这入口被封了,只凭我的道行破不开,还得靠你。你且缓缓,我去看看能不能把阵眼破了,要是能把这阴气散了,你应该就能施法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沈巍闻言不由得皱眉,他知道赵云澜不喜自己将他看做凡人,可在自己眼中,对方就是个凡人,而凡人与龙相比,总是羸弱的,所以比起自己,他更不愿意让对方以身赴险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此阵法作于擒龙嶂之上,有了地形加持再加上那二人有些道行,只有你恐怕破解不开。”说着,他摇摇晃晃便要起身,“我……和你一同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行了吧你,站都站不住了。”赵云澜知他心意,不由得叹了口气,一把将那摇摇晃晃的龙子扶着,待他站稳当了才松手,“我进去先探,反正那师徒俩要进来也得先开门,他们要开了门,你就趁机先跑,等恢复元气了记得回来帮我就行,虽然斗法我不一定能赢,可要和那两人比武,我还是没问题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说完这话,便抢在沈巍阻止之前起身离开。

        而沈巍则是在他离开之后,才发觉狐族内丹被他带走,心中一凛,匆忙追了上去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那对颠鸾倒凤的师徒离开了,通道内夜明珠的光自然也再不见。好在路只有一条,赵云澜便沿着通道再次回到了那间石室之中。

        石室的门紧闭着,不过也只是机关,稍作思索便能轻易破解。而在打开屋门之后,赵云澜却发现其内部景象与自己先前所见完全不同——哪里还有什么床榻和箱子,分明就是极阴阵法所在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小公子好生好奇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就在他因景象变换而愣住的档口,那徒弟又突然不声不响地出现在他身后。赵云澜下意识回过头,只见那人明明依旧是笑眯眯的,可不知为何,那笑容不再令人心猿意马,看上去倒让人脊背发凉。

        脊背发凉也比胡思乱想好——赵云澜现在看见这人就会想到刚才这人和他师父嗯嗯啊啊的那段,一时间只想麻溜把事情解决,然后再朝老天讨一双没听过的耳朵。

        可那徒弟哪儿管他如何想,见他出现在阵眼之中还觉得自己对这四阴之人已然志在必得,待抬手一个束缚咒丢过去却被赵云澜怀中的明鉴弹开,这才发觉事情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是什么人!?”

        这人估计做鬼天师修炼了这么久,第一次遇见不动声色就把自己咒术弹开的人,一时间有些诧异不说,就连赵云澜飞身上前都没想到要躲,被小赵大人比沙包小一圈的拳头直接物理击晕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成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把那晕倒的歹人扔到一边,赵云澜来到阵中。

        一炷香过去了……

        两炷香过去了……

        虽然对此地汇聚的阴气全无知觉,但是破阵的法门却让赵大人犯了难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这……又不对,这鬼东西到底是怎么破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忙活了半天,赵大人只觉得自己头发都快掉光了,可那阵法还是在源源不断将阴气汇聚进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,忽然一道金光从门外掠了进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!”

        赵云澜见状匆忙闪开,金光掠过,一下子便击碎了阵法,周遭顿时阴气散去,石室恢复原状,夜明珠也亮了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金光之中蕴含着真龙气息,怀中明鉴又是一阵示警,看向快步走来的那人,赵云澜面上轻松了许多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哟嚯,这么快就缓过来了?”

 

        沈巍未待金光激起的尘土落下,便赶到对方身前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内丹呢?”他匆忙问道。

        阴气汇聚之地,真龙和灵兽都会被压制,那颗狐狸内丹也不例外。如今阵法已破,内丹功效势必强上许多,再加上赵云澜此前已经带在身上这么久,只怕用不了多时……

        “!”

        沈巍脑袋里这念头还未闪完,他的嘴却已经被那受了蛊惑的小赵大人给啃了个结结实实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大美人儿——”

 

        【阿巴阿巴阿巴,滴滴老地方见】

 

        赵大人人生二十多年,第一次体会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腰。白天和那鬼天师斗智斗勇都算轻的,这一宿前半夜恍恍惚惚,后半夜被人揉圆捏扁,到最后是真真没了力气,由着那人折腾不说,该说的不该说的也全都说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而那沈巍倒也算说一不二了,说不忍还真就没跟他客气,把人折腾了一宿直到早晨天亮才放过他。赵云澜终于得了机会睡觉,这一觉便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唔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赵大人被人糟蹋了一宿,睡够了再醒来时,看时辰已经是正午,他自己正躺在某个房间的床榻之上,环顾四周,半个龙都不见。

        也不对,没见着龙,龙影子倒是有一小片。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你这是折腾完我又躲我呢?”

        他抬头看向影子的方向,一句话,让沈巍忙不迭从屏风后现了身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没,没躲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龙子昨日趁人之危还没了节制,今日醒来惊觉没脸见他,这才赶在他醒来之前自觉躲到一边。这会儿被喊出来,便小心翼翼凑到赵云澜近前,一脸忐忑,仿佛生怕他嫌恶似的,见他面上并无厌恶,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……身体可还有不适?”

        赵云澜看着他这一副对自己千般小心的心虚模样,心说早干嘛去了,昨天折腾人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轻手轻脚呢?不过看在他如此小心翼翼的份儿上,却也没再给他脸色,只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上——好像是没什么异样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还行,我——”

        说话间他就要起身,只不过身上并无不适让他一时忘了自己未着寸缕,起身的动作令身上本来遮着的外裳滑落,再要去捡,低头才发现胸口痕迹斑斑。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你下嘴够狠的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赵云澜见状不由得白了那始作俑者一眼。可见了痕迹,脑袋里便浮现出昨夜场景,虽然后半夜他体力不济,可多少还能记得些——那长虫也被他咬的不轻。

        ——那咬他还不是因为他……得寸进尺。

        画面实在香艳,饶是赵大人只记得一些,想了也仍是有些赧然。不过赧然之余,本就不多的怒气其实也就消了,毕竟昨夜之事一个巴掌拍不响,自己着了狐珠的道儿在先,也不能只怪沈巍他没做成柳下惠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厢他渐渐消了气,而那厢始作俑者虽然心虚,可心虚之余却也能心有灵犀,察觉赵云澜并没什么怒意,于是便大着胆子走过来,将干净衣服放在他面前。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他放完便静静等着,赵云澜一反常态并未急着穿衣,沉默了许久,最终还是抬头问了他一个问题:“昨夜如果换做旁人……你也会如此救他么?”

        这问题一直横亘在赵云澜心里——作为人,他在情急之下获真龙相救,本不该在意这些,可作为赵云澜,他却无法不在意,对方是如何看待自己的。

        ——在沈巍眼中,他究竟只是个寻常凡人,还是独一无二的“赵云澜”。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”沈巍突然被他这么问,不由得愣了一愣。他问到了关键——沈巍隐约觉得自己要是说错了答案,今后大概就再也见不到赵云澜了,所以,他再三扪心自问,最终在长久的沉默之后,他微微垂目,开口回答:

        “我……阖该是不会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昨夜其实如果只是要救赵云澜,他二人并非一定要交合的,如此施为不仅仅是搭救那么简单,他……有私心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其实我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他不知该怎么同赵云澜解释,也不知对方知晓这一切会不会因此而厌恶他,可他不想欺骗对方,也不想隐瞒这些,万般踟蹰之后,他还是说出了口:

        他说:其实,昨夜……是我想要你。

        “!”

        赵云澜听了这话便愣住了,他不意外对方属意自己,不过长虫这剖白在凡间倒是少见,也就是他能一转眼就明了对方的想法——逼着长虫说出了真心话,得意之余,小赵大人本要凑上前再去细问,却发现沈巍似乎有些走神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想要啊……嗯?你怎么了?”

        他有些疑惑。

        沈巍无奈指了指外面,“岳丈遍寻不到你,正急着要去报案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——他爹要报案?报哪门子案?说自己儿子跟着姘头私奔去了?

        赵云澜是觉得沈巍这话有哪儿不太对,可他一时也没太顾得上,毕竟他爹要是真报了官,自己还真不太好解释。想到这儿,他披着蔽体的外裳匆忙爬了起来,好在身上似乎确实被沈巍打理过,所以除了有点儿印子,也确实没什么特别不适的地方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那其他的等回来再说,先回去。对了,咱俩这是在哪儿?”

        睡了一宿还不知道是哪儿,这事儿着实有些荒唐。所以他坐起身之后一边被那龙子伺候着套了身干净衣服,一边细细将周围打量了一遍。

        ——嗯,雕梁画栋,雾气萦绕,肯定不是在京城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呃,此地是蜃域,乃是我龙息所化。若不是……若不是岳丈大人急于寻你,你留在此处,对补足精元大有助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沈巍听他问了赶忙回答,话是好话,就是中间“补足精元”那几个字听着有点儿尴尬,而赵大人这会儿终于也意识到哪儿怪了,“岳丈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嗯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沈巍被他反问有些无措,不过仔细检查了一下用词,只觉得依照凡人的规矩,自己是该这么叫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很显然这人并没有要改称呼的意思,赵云澜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,再加上自家老爹很可能在外面找的心焦,便只好将这事儿暂且搁置,等回去了再从长计议。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算了,你先带我回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说着,话音还未落,人就到了镇魂令的衙门外面。

        院子里自家爹还真急吼吼地吵着要报官——赵云澜一听赶忙一撩衣摆就要飞身入内,结果没想到脚下虚浮,险些被门槛绊个马趴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小心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沈巍见状赶忙一把扶住了他,而赵云澜也顺势进了门安抚了自家爹,待到一切消停了才发现长虫并未跟他进来,于是又折返回到门口来寻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在门口愣着干嘛,进来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看这人还站在那儿,赵云澜抬手就要去领,然而沈巍虽然顺势跟他进了门,却又有些犹豫,“依照人间的规矩,我是不是该准备聘礼?”

        赵云澜听他这话终于明白过来他在纠结什么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什么跟什么就聘礼,不聘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这话声音不小,说完连他爹都听见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聘,什么聘?儿子你一宿没回来,刚回来就要娶媳妇儿了?”

        赵大人一听自家爹也在这儿跟自己打岔,话又说不清楚,火气便有些上头,一句话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对,我把胤龙他儿子娶了给你当儿媳妇儿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谁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沈巍!”

        这一句话出口,赵大人寻思着人龙殊途,怎么着自家爹不得来一句“我不同意”。只可惜天不遂人愿,他爹听完这话,愣住了,凌乱了,沉默了,酝酿了半晌,留给他仨字:

        “哦,行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——“行吧”可还行?

        小赵大人呆若木鸡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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